拥有六亿成长中的消费者,普通人看到东南亚地区整体基础设施建设不足、消费习惯与成熟经济体差异较大的时候,创业者和资本们已经关注到它广阔的商业未来。东南亚人口约为6.7亿,其互联网经济规模被普遍预测将在今年达到3000亿美元。
在当下,以GoTo、Sea、Grab、Lazada四大巨头为代表的互联网企业正在激活这个拥有巨大人口存量的全球市场增长新一极。那么,从发展历程上看,在商业模式乃至资本关系上和国内巨头有着多重关系的它们,相对于国内巨头的历史来讲,是重演,还是重塑?
以电商为交集,东南亚巨头合纵连横激战不止
根据Google,淡马锡和贝恩公司发布的报告《e-Conomy SEA 2019》,东南亚实际上拥有十余家独角兽级的创业公司。不过,基于商业模式、发展道路、融资上市情况,GoTo、Sea、Grab、Lazada或许是最值得研究的对象。
GoTo集团,印尼两大互联网巨头——乘用车公司Gojek与C2C电商公司Tokopedia合并而来,两者分别称得上是东南亚版的“滴滴”和“阿里”。5月17日正式合并后,新集团 GoTo 成为印尼最大的互联网科技公司,并将以此主体谋求明年在美股上市。目前其估值约180亿美元。
Sea Limited,号称东南亚“小腾讯”,建立于2009年,主营业务为数字娱乐平台Garena与C2C电商平台Shopee,还涉及金融支付AirPay、电竞等版块。2017年10月在纳斯达克上市后,其业绩保持稳定高速增长,截至发稿,其市值高达1300亿美元。
Grab,创立于2012年,以打车业务起家,东南亚版的 “支付宝+美团+滴滴+闪送”。4月13日它宣布通过SPAC方式上市,估值约400亿美元,是Sea之外东南亚估值最高的独角兽,两者总部都位于新加坡。
Lazada,阿里旗下B2C电商公司,东南亚版“天猫”,成立于2012年,一度是东南亚地区最大和最受欢迎的电商平台,不过近两年在规模竞争上与Shopee互有胜负。
不难看出,东南亚的互联网公司业务发展步伐很快。并且,业务重合度高导致竞争十分激烈。一个显著的例子是,Sea旗下的Shopee建立于2015年,比阿里的Lazada晚了三年。然而,2019年,Shopee以约176亿美元的GMV领先于Lazada的约130亿美元。市场调查机构iPrice data的数据指出,2020年Shopee的每月浏览量是2900万,同期Lazada只有2000万。根据App Annie的数据,在东南亚和台湾,以平均月活跃用户和在安卓应用上花费的总时间计算,Shopee在所有购物平台中排名第一。
另外,在出行服务上,ABI Research的数据指出,2019上半年,Grab 在印尼、新加坡、越南和泰国的网约车市场占有率分别达63%、92%、72%和90%,而Gojek的对应市场占有率为只有主阵地印尼达到了35%,剩余三个国家分别只有4%、10%和不到4.5%。
但在移动支付领域,2019年,Gojek旗下GoPay平台以63亿美元交易额,占据占印尼移动支付市场份额近61%,Grab则在去年和今年先后投资了两家电子钱包相关企业,而另一品牌支付品牌OVO凭借与TokoPedia在内的电商平台合作最终超越了Gopay,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在印尼,电子支付品牌高达37个。
除了你追我赶的竞争之外,合纵连横也必不可少。GoJek的掌门人是Grab、创始人陈炳耀在哈佛的同学,只不过前者创业稍晚,瞄准摩的市场,后者则是网约车的拥护者。2020年3月,在疫情拖累实体业务的情况下,两者还一度传出合并消息,可惜谈判最终破裂,Gojek选择拥抱印尼本土电商明星Tokopedia,Grab则转身出海,剑指越南——为对抗Shopee,2020年11月,Lazada与Grab在越南联合,前者盯准线下物流等体系的助力,后者借此入局电商大战。
相较之下,新生的GoTo则还要想办法冲出印尼市场,否则被其余几位对手打进本土是迟早的事。毕竟,电商作为东南亚互联网经济的最大赛道,2020 年 GMV达到了约 620 亿美元,2025预期则在1720亿美元左右,没有巨头会放弃这场战争。
不过,东南亚的互联网巨头似乎没有在商业模式上讲出新故事,它们的独特性又在哪?
东南亚巨头没有新故事,但有新速度和新结构提升估值
互联网经济的核心在于人的需求,而在一个尚处于发展期的市场来说,挖到第一桶金才能支撑扩张。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东南亚互联网市场发展初期依然属于数个同领域企业争抢市场份额的火热态势,先站稳跟脚,再广泛扩张。
以Sea为例,作为资本市场上最大的东南亚明星股,Sea是目前东南亚所有独角兽未来预期的“天花板”式角色。从游戏平台Garena起家,先后拓展电商、金融支付等业务。一季度,其数字娱乐营收7.81亿美元,同比大涨111.4%,电商部门总收入9.223亿美元,同比增长250.4%,SeaMoney移动支付业务付费用户超过2610万,同比增长145%。也难怪Lazada要选择联手Gojek,当巨头成型,马太效应的危机感也随之而来。
不过不同的是,东南亚互联网企业的业务拓展速度更快,在很短时间内就会涉足多个领域,这意味着出现巨头的速度更快。印尼顾问机构YCP表示,在2015年,整个东南亚的数字经济还处于新玩家不断入局的生长期,仅仅三年之后,2018年,以Grab收购Uber东南亚业务为标志,整个市场就开始进入资源重整阶段,这样的发展速度超过了在其他国家和地区出现过的行业竞争状况。
究其原因,东南亚互联网市场处于高速成长期,谁先抢占用户心智,谁就最有希望在竞争中胜出,且有全球其他市场的珠玉在前,复制其模式和打法更容易。为此,快速扩张业务更有利于提高市场知名度和占有率,尤其是建立自己的基础建设护城河。
另外,尽管我们基于地理和社会因素将东南亚视为经济整体,其内部国家地区之间的差异依然很大。
不同国家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分层明显,在东南亚,高端业务或跨地区企业总部往往集中在新加坡和马来西亚——这两个国家拥有更成熟的商业配套。在印尼,由于岛屿地区居多,经济版块分散,大多数行业都有很多玩家同场竞争,本土孕育的电商平台超过十个。而在菲律宾,Resellee以正在以复刻拼多多社交电商的模式挑战两大电商巨头,原因是菲律宾人花在社交媒体上的时间以每天四小时排名世界第一,相比之下中国为两小时。
导致企业发展模式不同的原因还有一个,根据新加坡Cento Ventures数据,2020年上半年,投资初创公司的资金同比下降13%。换句话说,东南亚的独角兽融资能力正在下降,或将倒逼市场提前进入巨头博弈时代——小型企业是无力烧钱抢市场的。
总之,在东南亚广阔的半岛群岛上,除了Sea超越地理界限的数字娱乐业务,还没有哪一种模式可以保证覆盖这片海陆交割的市场。但我们无法保证未来情形依然如此,因为这些巨头后面,站着一群非常善于处理地区差异性的“老师”。
中国互联网巨头角逐东南亚,新的战场交锋下谁的价值更高?
Grab这家公司在业务和资金上与滴滴关系不一般,由于曾经共同面对Uber的竞争,他们最终走到了一起。2015年5月的D-1 轮融资,滴滴带着 2000万美元加入,2017年又再次追加。现在,软银、Uber、滴滴分别是其前三大股东,对应 18.6%、14.3% 和 7.5% 的股权。值得一提的是,Grab发展至今,已经经过十余轮、总金额超百亿美元的融资,这或许是它急于上市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巨头Sea和腾讯的关系则远不止一个称号那么简单——公司招股书显示,截至上市前,腾讯以39.7%持股比例位列第一大股东,公司创始人直接加间接持股比例也只有34.7%。在业务上,腾讯也毫不吝啬地将数字娱乐那一套教给了Sea,更具体一点,腾讯光子工作室开发的《Undawn》 近期将由Garena投放在东南亚市场。
2017年,腾讯也对GoJek投资1亿美元至1.5亿美元,占据其5.02%的股份。而如今Goto集团的另一半,Tokopedia则接受过阿里高达11亿美元的投资,目前阿里以28.3%持股比例位列第二大股东,创始人更是直接表示:“我们一直认为,阿里巴巴是我们的老师和楷模。”
至于阿里控股的Lazada,则完全是亲生级别的公司了。
四大巨头背后的中国身影,或多或少昭示着它们发展路径如此熟悉的原因,按照软银孙正义的“时间机器”理论,互联网在先发地区的经验完全可以复制到后发地区,这也是东南亚巨头们能快速找到打法的原因——师从前辈。
不管是B2C、C2C的电子商务,还是打车、外卖、配送、游戏乃至媒体和娱乐,东南亚地区如火如荼的互联网之战,更像是中国巨头竞争的延伸——比如Sea或许以Shopee帮助腾讯电商梦圆东南亚,阿里则扶持起另一个淘宝天猫,Tokopedia全面复制阿里在产业链上的商业布局和逻辑。
但比投资关系和商业模式更重要的是,中国的巨头试图以最原生的逻辑,在全球布局上重现中国曾经出现的互联网产业盛况——不是说今天中国市场已经不再热门,而是新的增长点亟待发掘,举例来说,中国拥有超过9亿的网民,但最热门的电商应用年活跃买家已经超过8亿,红利见顶近在眼前。巨头和资本需要的不只是足够的消费者,更需要能容纳新增长的商业空间。东南亚的人口不到中国的一半,但其中90%的人甚至没有网购的习惯。在互联网产业的逻辑里,每一个与网络相关的习惯都有掘金的可能,这就是出海的意义。
2017年,马云在致投资者信里表示,“到2036年,我们希望能够服务20亿的消费者”。因此,阿里选择从东南亚扬帆,在全新的市场里,复现熟悉的生态,这是最稳妥的一步,腾讯滴滴莫不如是。
结语
或许从某种程度上,东南亚巨头角逐互联网战场的故事无法带给我们足够的触动和思考,因为有的招式技巧太过熟悉,只是一种重演。但如果对比中国互联网企业发展的路径,我们应当对一个市场的演化抱有信心。
如今,国内火热的直播带货、本地生活乃至更早的短视频,都不像当初的社交软件或叫车平台一样,能找到一个确定的美国“老师”,反而开始卓有成效地踏上出海之路。在中国巨头们一定程度上重塑了互联网产品的形态之后,如果我们的互联网能告别硅谷的底层逻辑、不再沉溺于“中国版XXX”的称号,为什么不能给东南亚互联网玩家们,更多的想象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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